岁与桃安

产粮拖延症晚期,入坑快跑路更快,be爱好者(慎入)

  

  是流浪者×枫原万叶的cp文,单推人勿进!

  食用需知:万叶百年前与倾奇者相遇,且曾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是一个不太典型的破镜重圆。  

  收到散兵寄来的信时,旅行者和派蒙正在前往净善宫的路上。旅行者暂时停下脚步,打开信件,派蒙飘在她身边,探着小脑袋一起看。

信件寥寥数语,简洁地说明了一下他最近在须弥的生活,信的最后还附了一句非常有他本人特色的话“不必特意回信告知我”。

“这个散兵,”派蒙跺了跺脚,“说话还是这么刻薄,让人生气。”

“散兵?”

旅行者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抚身边这个小家伙,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好久不见,旅行者”,白发红眸的少年正眼带笑意走过来。

“万叶?”派蒙有些惊讶,“你怎么来须弥了?”

“在下前些时日听闻故友在此,因此来寻他。”

“故友?”

“嗯,故友”,少年眸子弯了弯,再开口时转移了话题,“旅行者,你们呢?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散兵?”

“哦,我们是来找纳西妲的。”派蒙很顺利的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说起此行的目的,“那个散兵,哦,不对,现在要叫他流浪者了,那可真是个气人的家伙。”

“哦?”

“说话刻薄,做事全凭心情,总之是个非常不好惹的人呢!”

“这样啊,听起来确实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旅行者注意到,少年说这话时,浅浅翘起的唇角,以及望向后方的视线,意识到对话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可能要来了,于是抬手戳了戳还在不停吐槽的派蒙,结果得到派蒙迷惑的眼神一枚。

“我不好惹?”

果然,头戴斗笠的人偶已经在向他们靠近了。

派蒙瞬间像炸毛的猫一样,躲到旅行者身后,“咦,你怎么也来了呀?!”

“哦?”人偶抱臂看向旅行者手中的信,“我以为你看过信应该已经知道我在须弥上课了。”

“呃……”

眼看场面又要混乱起来,旅行者扶额,向偶遇的两位告辞。

“嗯,对对对,我们还要去找纳西妲呢,就先告辞了。”

派蒙瞬间像得到赦令一样,赶紧附和,飘在旅行者身边,向净善宫方向飞去了。场地上只余两个少年,一时竟沉默了下来。

万叶看着面前这个头戴斗笠的人,百年过去对方容貌未变,只是无论从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待人的方式上,都再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好久不见,倾奇者。”

“倾奇者?那是谁?”人偶在旅行者离开后就转开视线看向别处,现下又将视线挪到了他身上,“你认错人了,我是流浪者。”

万叶一时间语塞,他与这人已有百年未见,百年时光足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太多,无论是他还是面前的人偶。

“我很抱歉。”

脑海里思绪翻涌,许多词句在唇齿间滚动,到最后,他也只能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抱歉什么?”人偶仍然是那样冷淡的看着他,“你没必要道歉,枫原万叶,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这四个字砸的枫原万叶有些发懵。

流浪者看着对方略显茫然的模样,一瞬间想起来某个很久远的以前,对方也是这样略显茫然的看着他。

你真是,一点没变啊,枫原万叶。

“你不必如此在意当初的那些事,”人偶再次挪开了视线,他看着虚空,明明虚空里什么也没有,但枫原万叶仍觉得他是在透过那虚空注视着什么,“我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吗?

回到落脚的大巴扎,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那一句轻飘飘的“我早就不在乎了”仍然在枫原万叶脑海里徘徊。

他一时有些迷茫,他们曾在踏鞴沙有过一段还算和谐的生活,惨遭变革的家道中落的少爷和遭到背叛的少年人偶,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䑛对方身上的伤口。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不告而别,留下另一个人独自漂泊,他为此一直愧疚于心,总想着如若有朝一日能遇到对方,他定要好好赔罪。

也正因此,当他偶然听到散兵出没于须弥的消息时,他立刻动身赶了过来。

却原来,对方早已不在乎了吗。

枫原万叶又想起人偶说他自己如今已不再是什么倾奇者,他是流浪者。

流浪者,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飘飘荡荡在这一方世界,像一缕风,来过就罢了,不再留恋也不再奢求其他任何可能的羁绊。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与对方的羁绊大约也已被那人在这百年间亲手斩断了。


“你在烦恼。”

“什么?”流浪者回过神,看向面前的小草神。

“你在烦恼,”纳西妲重复道。

“我会烦恼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去上那什么课,我大概根本不会有这些烦恼。”

“你并不是在为这烦恼。”纳西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并不是你的观察对象,”人偶压了压帽檐,转身向外走,“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

人偶并不需要休息,纳西妲并没拆穿这拙劣的借口,她只为此感到奇妙,无心人偶上次的崩溃是在世界树内知道了一切真相时,而现在,又是什么事或者说什么人让无心人偶烦恼至此。

  

  

  枫原万叶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他回到百年前。

混乱的踏鞴沙,哭泣的居民,以及崩溃的白衣人偶。

人偶穿着白色的狩衣,洁白的狩衣已经被泥土与血迹弄的脏污至极。人偶怀里是一盏灯,他的十指已经溃烂,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死死扒着那盏灯。金属制的灯的锋利的边缘已经嵌进他血肉里,已经干涸的血迹让那边缘变得暗沉。

枫原万叶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梦里,他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还是上前走到了那跪坐在地的人偶面前。

人偶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仍然目光放空的跪坐着。

枫原万叶伸出手试图将他握紧的手指分开,触碰到那盏灯时,人偶动了。

“你要做什么。”

语气不是疑问,是陈述,好像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

但枫原万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双手上。

“这样下去你的手会废的。”

“那又如何。”身着狩衣的倾奇者浅色的眸子动了下,目光落到他身上,“不必在意这些,这些与你无关。”

枫原万叶的手指停顿下来,事情已经过去的太久,他的记忆也开始模糊当初的事情,当时,这人是这么说的吗?

他抬眼看向倾奇者,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

“无论是否与我有关,”枫原万叶看着那浅色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回答他,“我看到了,且我能阻止,那么我就会来阻止。”

人偶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枫原万叶感觉到手中的冰凉的手指松动了,于是他松了口气,继续解救这人的手指去了。

按理来说,像倾奇者这么固执的人,且又刚遭逢大难,不可能如此好说话,但既然这是在梦里,枫原万叶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将捏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直被抱在怀里的灯掉落在地面,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动。

枫原万叶目光也随之落到那盏灯上,他当然知道那盏灯里是什么。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人偶还没有打开看过那盏灯的内里。

  枫原万叶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问他,“那个枫丹商人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倾奇者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了他一会儿,才给出了答案。

枫原万叶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梦里的倾奇者频繁的注视他,但是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还是松了口气。

说不上来他为什么要松这口气,但大约是一种庆幸和弥补吧,至少在他的梦里,倾奇者不必知道那太过残忍的真相。

“我先带你找个地方落脚,”枫原万叶松开手,于是倾奇者的手垂落到狩衣上,又带出星点血痕,“顺便帮你包扎手指。”

“至于那个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先帮你清洗一下。”

说完这句话,枫原万叶莫名有些紧张,真是奇怪,明明这是他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会按照他想要的轨迹来发展,但是当他对上倾奇者时,总有一种他面对的人是流浪者的错觉。

倾奇者垂眸看着滚轮到地上的那盏灯,枫原万叶就在一旁等着他的答复。

“我并不会对那盏灯做些什么,你可以放心。”

除了悄悄取出内部的东西,他心道。

倾奇者又沉默了一会儿,在踏鞴沙又刮起一阵风,将那灯吹得又向他们滚动了几步时,他才抬头回答枫原万叶,“好。”

踏鞴沙已经被彻底污染了,在一片污浊里,枫原万叶庆幸自己竟还能找到当初他们的栖息之地。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等会就回来”说着他起身要走,路上一直安静跟着他的倾奇者却突然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向他确认“等会儿就回来?”

其实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突遭大难的人,偶然遇到了一点善意,便会像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握住不放。

但不知为什么,枫原万叶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根针刺了一下,迅速而尖锐的痛了一下。

于是他回握了那只冰凉的手,手心相贴,温度传递,“我会回来的。”

  枫原万叶回到了炉心外,那盏灯还在原位,他蹲下将它拾起,而后慢慢将它拆开来。

里面是一颗已经被污浊的心脏——丹羽的心脏。

他很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几百年前倾奇者疯魔的模样又在他眼前浮现。

“我要报复他们,枫原万叶。”白色的狩衣已经被人偶脱下,曾经懵懂的,温软的神情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憎恨与愤怒,“我要雷电五传付出代价。”

“可他们是无辜的,倾奇者,”彼时枫原万叶与他争辩,试图让他放弃这种想法,“丹羽背叛了你是事实,但你不能因此让其他无辜之人受难。”

“无辜之人?!”倾奇者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温和,那眼神让枫原万叶觉得人偶已经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野兽,“他们无辜,那我呢?枫原万叶你告诉我,我不无辜吗?”

“他们无辜我不能迁怒,那我呢?我呢,枫原万叶?”

“我也是无辜的,枫原万叶。”

枫原万叶用力闭眼,将那些声音与画面全部甩走,他记得自己当时面对那声声质问的迷茫。

纯白无暇的人偶不是无辜的吗?

他当然是的,再没有人比那时的倾奇者更无辜了。

他那时回答不了倾奇者崩溃的质问,现在也依然回答不了,能做的也就是在他的梦里,尽最大可能将倾奇者可能受到的伤害给挡在外面。


枫原万叶回到山洞的时候倾奇者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抱着双膝坐在篝火旁,脏污的狩衣已经被他脱了下来放在一边。

看到他进来,倾奇者的目光很明显地亮了一下。

“岛上的植物已经被污染得差不多了,我找了一会儿,只找到这些能用的。”

枫原万叶将清洗好的灯和草药都放到他身边,而后在他身边坐下。

“条件简陋,我先给你做下简单的包扎。”枫原万叶把要用的材料挑选出来,示意人把手伸出来,“觉得痛不用忍着,告诉我。”

人偶很听话的点头,于是枫原万叶仔细将他的手指擦洗干净,又将草药磨碎敷在他手指上,一圈圈仔细包好。

篝火噼啪作响,倾奇者目光垂落,借火光仔细打量埋头认真为他包扎的人。

“怎么了?”仔细包好又打了一个完美的结后,抬头发现人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枫原万叶有点茫然地问他。

  “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枫原万叶觉得这人好像现在心情不错似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包扎好手指后这小小的洞穴里又陷入了沉默。

其实百年前这种相顾无言的场面也经常发生,只不过一开始是因为初见时的拘谨,后来是因为矛盾的积累。

后来他们虽然同住于一个屋檐下,却几乎再没有过彻夜畅谈的机会。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打破这僵局,但是直到他离开之前,这样的局面也依然没有被打破。

枫原万叶很清浅的叹了口气,过去百年时光,他与这人沟通的能力仿佛也随着这逝去的时间消失了一样。

寂静与沉默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相处的常态,以至于哪怕到了梦里,也依然如此。

但这寂静最终还是被打破了,震动来的突然,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牢牢地抓住了身边的人偶,将他护在了自的怀里。

他能感觉到怀里人被拉过来那一瞬间的僵硬,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现世他不在这人身边的百年,这人不知遭遇了多少磋磨。至少在这梦里,在他眼前,他能护着一时便是一时。

怀中人僵硬过后,便是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枫原万叶,你疯了吗?!”

而后枫原万叶感觉到人偶用力挣扎出来,反将他护在身下,在洞穴坍塌带来的黑暗里,流浪者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枫原万叶,你真是一点没变!”

在眩晕夺走他的意识之前,枫原万叶想,总算是不装了。

  

  

  

再次醒过来是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流浪者黑着脸坐在他身边。

枫原万叶看他垮着一张脸忍不住想笑,于是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笑什么?”人偶没什么好气地问他,很明显还在为他自我牺牲的举动生气。

“在笑,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流浪者冷笑一声,怒气却出乎意料的降了下去,“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问我是不是会回来的时候。”枫原万叶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哪里?”

“如你所见,一个实验室。”

流浪者冷眼看着这熟悉的环境,语气里带着厌烦。

枫原万叶察觉到了,立刻意识到这里肯定发生过一些十分糟糕的事情,其糟糕程度绝对不会低于踏鞴沙的丹羽。

事实如他所想那般,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尚未丢弃白色狩衣的人偶跟在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的身后,走了进来。

枫原万叶听到人偶喊他博士。

博士——须弥那场动荡的始作俑者,他和倾奇者一起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不,应该说,他要对尚且白纸一张的人偶做些什么。

实验室的器械被陆续启动,实验台的灯光亮起。

“别看了。”流浪者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与此同时人偶脱下了狩衣,躺到了实验台上。

枫原万叶没有拉下覆在眼睛上的手,那双手的温度太凉了,和在踏鞴沙时一样冰凉。

“他们拿你做实验对吗?”

“嗯。”

机械启动切割皮肤的声音响起,枫原万叶鼻尖嗅到了血的腥气,人偶压抑的痛哼断断续续,间或夹杂着博士记录数据和调整实验程度的声音。

“为什么?”

枫原万叶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带着微弱的颤抖。

“你知道的。”流浪者好像是叹息了一声,将他的身体带转过来,而后将人拥进怀里,“你知道的,万叶。”

视线被遮挡,耳朵被捂住,所有一切曾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黑暗又再次被这个人隔绝在他之外。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心像在被啃噬。他曾听闻过博士的疯狂,那样一个为达实验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散兵将在他手里遭受多少磋磨。

人偶不会死,可人偶也会痛。

“别想了,万叶,”流浪者看着过去的自己被那些实验折磨, 他如今已不再会被那些过度影响,但是万叶不一样,这个人太过纯粹,也太过良善,那些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让他跟着回顾一遍,“梦而已,别想了。”

  为什么?

为什么阻止他去想这些?

因为这是梦吗?

可是在第一个梦境里,这人并没有阻止他清洗那颗心脏的举动,那为什么现在要阻止他去想这些?

“这些跟你无关,万叶。”实验已经结束,博士已经离开。流浪者冷眼看着蜷缩在实验台上的过去的自己,被切割开的皮肤在缓慢的自我愈合。大约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实验,过于剧烈的痛苦令人偶在实验结束后好长一段时间才从应激状态里缓过来,脚步蹒跚的离开这里。

这个梦境大约也已经到了结尾,流浪者侧头,怀里人的头发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万叶,对我来说,我早已不在乎了。”

不在乎,又是这几个字,又是不在乎了。

枫原万叶想这几个字真是神奇,直接将他满腹的话语堵了回去。他那些鼓胀的情绪像是被这几个字给圈禁了一般,明明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冲撞的他心口发疼,却找不到出口,只能徒劳地折磨着自己的主人。

人偶的离去昭示着梦境的坍塌,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再次睁眼时,流浪者已不在他身边了,这次是一个更加漆黑的环境。

枫原万叶适应了一会儿,待到能分辨出眼前事物,才抬脚向前走。

这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地面凹凸不平,空气里是浓郁的血腥气,这里实在太过于安静,枫原万叶沿着墙一直往前走。

寂静的空间让他的思维开始发散,其实流浪者说的没错,那些事情与他无关, 他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去过问散兵曾经历过的那些事呢?

他什么也没有,毕竟百年之前,先离开的人是他。

这事实让他心头更加添堵,也让他觉得一阵无力。

在他思考的间隙,隧道已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处断崖,崖下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动静。

枫原万叶站在崖前,暂时抛开那些混乱无序的想法,打开风之翼向崖下飞去。

离得越近,人与魔物的声音越发清晰。

他分辨出来,那是人偶的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动,风之翼被他收起,极速的下落带来强烈的失重感与晕眩,鼻尖除了越发浓郁的血的腥气还有一股恶臭味。

落地后他顾不上被震的发疼的腿脚,迅速向场地中看去。

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巨大的魔物已被杀死,残肢散落一地。

满地狼藉里,枫原万叶一眼看到了被击落在角落里的人。

狂跳的心脏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一下一下在他的胸腔里有力地震动,鼓动着他上前去看看。

  他开始是慢慢走过去,离得越近,脚步越快,到最后他几乎是狂奔过去,到得人跟前时已是气喘吁吁。

人偶被击落在碎石里,半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身上,身体血迹斑斑,分不清那些是他自己的血迹还是魔物的血迹。

枫原万叶想将他从那石块堆里扒出来,但手伸出去却只触碰到空气。

人偶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但那趴在另一边的魔物尸体似乎又有了动静,枫原万叶眼睁睁看着它重新长出断肢,低声的吼叫在空旷的场地里回响。

魔物鼻翼耸动,朝着人偶这边一步步踏过来。

枫原万叶提起剑,神之眼开始发亮,向那魔物攻击过去,可是没有用,和他碰不到人偶一样,他也触碰不到魔物。

魔物向人偶靠近,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他岌岌可危的神经上,待到那巨物终于走到昏迷之人那儿,枫原万叶听到自己的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了。

“倾奇者!”

人偶似乎是被这一声唤醒了一样,在魔物一脚落下之前,从那石块里挣扎出来,就地滚到了一边。

而后是人偶艰难的躲避,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最后拼力再次杀死巨大的怪物。

但是这一切并非结束,在那怪物再一次复苏时,枫原万叶意识到,这里的战斗是没有终止的。

魔物会无限制的复苏,它不会受到任何伤痛的影响,但人不会,人的疲累与伤痛会一直积累。

这是一个死循环,除了人力竭最终被魔物杀死,这场战斗没有别的结局。

在下一次魔物复苏时,神之眼再次亮起,枫原万叶再次提起剑。他无法加入这场战斗,但是他做不到只是旁观。



这是第几次提起剑了?

  他记不清了,手臂疼痛,脚步沉重,握剑的虎口已经裂开,每一次挥剑都是折磨。

在又一次向梦境魔物发起攻击时,他的手被握住了。

“好了,万叶,够了,万叶,”有人将他手中的剑拿走,“可以了。”

“万叶,可以了。”

流浪者夺下他手中的剑,托住他疲惫的身体。

“为什么?”他听到万叶很轻的问他,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一样,执着的问他“为什么?”

他很想像上一个梦境一样回答他,你知道的万叶,但是这次他说不出口了。

因为万叶的眼睛里落下了湿润的水珠,那水珠顺着面颊落到他的手指上,又落到他心里,于是他坚硬的心软化了。

流浪者将人稳稳的托着,嘴唇凑近他,吻掉他的眼泪。万叶的手指没什么力气的揪住了他的袖子,于是他就势坐在地上,让人坐在他腿上,顺着面颊的水痕吻下去,直到贴上对方已经干涩的唇瓣。

呼吸交融之间,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无论是曾经在踏鞴沙时,还是在久别重逢后的现在,枫原万叶这个人真的是一点没变。

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他投降。

在又一次战斗停歇后,枫原万叶和他一起靠坐在石壁上,手指交缠。

“这里是哪里?”

“深渊,”流浪者看着混乱而狼藉的场地,以及中间遍体鳞伤的自己,“加入愚人众以后,我被委派来深渊清理魔物。”

“如你所见,这些魔物根本杀不死,说是清理魔物,实际上只是为了测试我的身体改造程度罢了。”

说着他侧头去看身边人,看见枫原万叶清亮的眼眸也在看着他,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万叶一下。

“他们需要一个造神的容器,我作为人偶,不老不死,是他们绝佳的容器选择。”

“进行实验改造是为了让我更适合容纳神之心,委派我来深渊则是为了测试我这个容器的完成程度。”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立刻感觉到枫原万叶很轻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知道那是这人的安慰。

“没事,不用安慰我,我并没觉得那时候的我有多可怜,为了得到力量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因此我经历了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不用安慰我,万叶,也不用因为这些而感到困扰,这些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有关的。”

身边一直沉默听他诉说的人,突然打断了他。流浪者停了下来,注视着他。

“与我有关的,”枫原万叶说着,左手撑起身体,快而迅速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说与我无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枫原万叶突然的主动打了流浪者一个措手不及,一时连解释都磕磕绊绊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希望我因你的那些痛楚而感到痛苦,我知道你觉得那些事你经历过一遍已经够了,没必要让我再跟着经历一遍。”

“但是,我并不觉得跟你一起经历那些是一种困扰,这让我更了解你。”

“我曾以为你是因为在意百年前的不告而别而疏远我,但我现在想,你其实并不在意那场离别,或者说,你其实是庆幸我的离开的,因为那让你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走上你选择的这条路,对吗?”

流浪者叹息了一声,认输一样道“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单方面的执意的保护,其实会让我感到不安呢?”

“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流浪者低声笑起来,枫原万叶有时候在某些方面真是意外的直白,这点也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嗯,没有下次了。不过这个梦境也该结束了。”

距离魔物被击杀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魔物没有再复苏。

随着流浪者话音落,枫原万叶感觉到了困意。

流浪者察觉到了,在梦境坍塌前吻上他前额,“睡吧。”



“你醒了。”

流浪者抬手挡了一下日光,语气随意“啧,就知道会这样。”

纳西妲笑起来,“研究人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观察对象,况且我不是人类。”

“有时候标本需要扩大范围,实验数据才有说服力。”纳西妲目送着他起身离开,“况且你其实并不反感这次观察。”

“仅此一次。”

  

  “万叶!又见面了!”派蒙大老远就看见了沐浴在日光下的浪人武士,开心地招着手飞过去,“你找到你的故人了吗?”

“嗯,找到了。”

“真好,我跟旅行者是来辞行的,我们要动身去下一个目的地啦!”

“祝你们顺利。”

“嘿嘿嘿,谢谢啦!那我们就走啦!下次有机会再见面!”飘浮灵挥着手,跟随着少女远去。

“聊完了?”

“嗯。”枫原万叶笑着看向现在才出来的人,“刚才为什么躲着不出来见她们?”

“不是躲,”流浪者压了压帽檐,“我只是嫌那个飘浮灵太聒噪了。”

“嗯,好,不是躲。”枫原万叶轻声笑了下,侧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在想,我该叫你什么。倾奇者?散兵?流浪者?”

“什么都可以,”人偶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在对方吻下来之前,枫原万叶轻声唤他,“阿散”

“嗯?”咫尺之间,流浪者停了下来,他们离得太近,近到他能看清枫原万叶脸颊上微小的绒毛。

枫原万叶笑起来,凑上去亲他,在喘息的间隙里,叫他“阿散”

行吧,叫什么都行,只要那个人是枫原万叶,叫什么都可以。


  

  本来是约稿,但由于单主跑单了,放出来给大家吃吧,我佛慈悲,别再让我遇到跑单的单主了,厨子做饭也挺累的。

  为防止创到单推人,所以不打单人t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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